全是血,如若置之不理,等不到半夜,就得让野兽掏了。这阵子他右眼皮子直跳,自打右边眼珠子没了,这边的眼皮子再没跳过,冷不丁跳个没完,绝非好兆头。常言说“右眼跳灾”,还道是“右眼跳人来”,但对他而言,来人即是来灾,千万不能多生事端。血蘑菇有心扔下包大能耐,撒丫子一走了之,又觉得不妥。东山林场死了人,地方上肯定会追查,都知道包大能耐两口子跟我走得挺近,万一查到我头上,岂不是节外生枝?思来想去,终究不能袖手旁观。
血蘑菇打小跟着老鞑子跳萨满,那和巫医类似,整治寒热二症不在话下,对付所谓的撞邪也是家常便饭,却从没见过包大能耐这样的情况。扒开衣服鞋袜查看,见这个人全身水肿,足跟黑中透亮,短粗的头发里全是蚂蚁,密密麻麻地乱爬。于是按老鞑子的传授,拿针扎在他两个脚后跟上,挤出不少又腥又臭的黑血。待到黑血变红,包大能耐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血蘑菇又把衣服鞋袜给他穿上,躲到一旁盯着。过了多半个时辰,包大能耐缓缓睁开眼,坐在原地呆愣了半天,拍打拍打身上的浮土,站起来跌跌撞撞下了山。血蘑菇心里一清二楚,自己这法子只能应急,担心包大能耐路上再出意外,悄悄跟在后头,眼瞅他进了家,门还没关上,人就倒下了,浑身抽搐、四肢蜷缩。屋里亮着灯,包大嫂子正盘腿坐在炕头纳鞋底,见状慌了手脚,纳了半截的鞋底扔在一旁,急得满屋子转圈,一边忙着倒水找药,一边紧着招呼儿子,让他去场部卫生所去找卫生员。
东山林场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卫生所只不过是门口挂了一块小木头牌,有几瓶红药水而已,顶多再备点儿红霉素啥的。在当时来说,红霉素那就是药里的王了,啥病都能治。卫生员平时该干什么干什么,闲下来才行医送药,对包大能耐的症状束手无策。包大能耐神志不清,嘴里说着胡话,肚子鼓起老高,里面好像有胀气,鼻子里、耳朵里的蚂蚁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