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越发夜深。
小妹自从母病,已有两日夜衣不解带。头一天泊处是一小村镇,无处寻医,只服了一点救急成药。江母本来病已稍好,不料服药时江母怕热,坐在船头,正拿着净波所赠各种救急的药,乘凉观看,忽然一阵江风,浪头暴涌,船身一侧,那些药品均是小包,事前没有留意,小妹忙着烧粥,又未在旁,全数被风刮走。想起近三四年日夜忧思,年老多病,由云林庵起身时,蒙净波细心周到,费了好些事,连新带旧送了这十几种灵药,以备不时之需,自不小心,全数送掉,以后再有病痛,何物医治?就有医药,也无如此灵效,净波又说“此别少说也要七八年才能相见”,连愁带急,下午便自病倒。
小妹一个人,又要摇船又要服侍病母,心更忧急,人早疲乏,这时江母睡熟,才得稍息。忽想从昨日起还没有吃过东西,以后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母亲大病未愈,我再病倒,岂不更糟?念头一转,见水天空旷,江岸上树影参差,清荫遍地,人家房拢都是静悄悄地排列在月光之下,群动皆息,寂无人踪。跳板已撤,以为半夜三更不会有人,天又太热,先去榻前仔细查看,见江母睡得甚香,鼻息已匀,头上烧也减退。知道母亲最怕闷热,不许关窗,好在没有什风,窗也只开了一扇,便将窗门虚掩,自往后艄吃了一点冷粥,将新粥烧好,觉着身上汗垢难耐,性又好洁,去往前面看了一遍,觉着母亲病好多半,心中略宽,忙将衣服取往后艄,脱下外衣,只穿一身贴身中小衣纵入水内。
女孩儿家终是面嫩,船虽泊在镇东未一条冷僻之处,邻船多在西面,只有一船相隔最近,大的客船均在埠头一带,仍恐天气大热,有人夜起,被其看见,仗着新学水性,一到水内便往下沉。意欲到了水下将衣服解开,洗上一个痛快,再偷偷和衣而上,换去湿衣,将衣服洗好,挂起吹干,明日好换。这类水浴;近一月内,小妹差不多每夜必洗一次,成了习惯,为了母病,强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