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窑场呀,你捎不捎东西?杏开立即不笑了,说:我捎啥东西,捎你骨殖呀?!狗尿苔说:不捎就不捎吧。抱了鸡要走,杏开却说:是天布他们要攻窑场呀?狗尿苔说:谁攻谁呀,狼虎两家怕哩。杏开说:那你能去窑场,是来笑话我吗?狗尿苔气又来了,但他不能说你杏开和霸槽的事谁不知道,我好心好意来问你,你倒给我打马虎眼!就把婆病了,他想去请善人来说病的事说了一遍,没有说天布让他当特务的话。杏开说:那你等着。跑进上房,拿了一件毛衣,说是交给霸槽。狗尿苔倒生了嫉妒,他连绒衣都没穿过,杏开倒给霸槽还织了毛衣!他说:行么。把毛衣搭在肩上要走。杏开却说这样拿着不行,路口的人看见了肯定把毛衣收了,要狗尿苔脱了夹袄,把毛衣穿上。毛衣又宽又长,一下子搭到了狗尿苔脚面上。杏开说:瞧你这个头!把毛衣下摆折r折用绳子系了,再帮着把夹袄套上。杏开问:暖和不?狗尿苔说:暖和。杏开说:你见了他可要给他的。狗尿苔说:他死了就好了!杏开就拧他的嘴:不许说那晦气话!
狗尿苔上了山,首先去了窑场,窑场七的人都穿得很单,那些带了锅和米面的人家当然把米面打平伙,但毕竟米面少,一天三顿就喝些稀汤凑合着。疥疮依然痒得人心慌乱,一半人的交裆都抓烂了,而开石最为严重,脖子上已有了小红疙瘩,如果真是疥上脸拿席卷,那就可怕了。霸槽却似乎还乐观,他说他没有去过延安,在课本上谈过关于描写延安的文章,毛主席在那里呆了十三年,从延安走到北京城去了。他穿上了杏开给他织的毛衣,指着中山上的坡坎峁塄,说:一样是黄土,一样是窑洞,一样的少穿没吃的啊,只可惜山神庙那儿没有个塔,将来我一定在那儿修一个塔!狗尿苔没有去过延安,也没有读过描写延安的课本,压根儿就不知道延安是什么,但他看得出来,榔头队在窑场不可能再坚持下去,少则三天,多则七天,不是要打败了红大刀,就是被红大刀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