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出来!
迷糊和秃子金就冲过去了,两人各扭了守灯的胳膊,往上提着,又按住了头,噔噔噔跑了过来,守灯就倒在了地上。又被命令着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守灯恢复了往常的形状,低眉耷眼,猥琐不堪。立柱已经吓木了,霸槽向他勾指头,他乖乖过来,说:霸槽,我可都是贫农!霸槽说:是贫农,贫农在这儿干啥呢?立柱说:烧窑哩。霸槽说:给谁烧窑哩,给古炉村烧窑哩?!立柱说:霸槽,这事你要问天布……。霸槽说:我就问你!窑是古炉村的窑,不是姓朱的窑,生产队的地谁要去种就种啦?生产队的牛谁要拉去推磨就拉去推磨啦?立柱说:你说烧不成?烧不成我可以走人么。却叫起来了冬生:冬生——,你狗日的不出来,你屙井绳哩?!
冬生在霸槽训斥守灯的时候,趁机到后窑洞旁的厕所里装着要屙屎,只说榔头队是来寻守灯的不是的,带走了守灯就没事了,却听到立柱叫他,他提着裤子就从厕所后坡地里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喊:砸窑了,又砸窑了!
秃子金说:谁砸窑来?就跑去撵,冬生从一个土塄上跳下去,秃子金在土塄上没收住脚,差一点也掉下去,他抱住了一棵树,看着冬生翻起身又往下跑,拾了个土疙瘩打下去,没打着。秃子金骂道:你狗日的说砸窑哩,咱就砸哩!反过身拿了榔头就向一个运坯的轱辘车砸去,轱辘车被砸着了,但没有散,车子倒往前跑,跑到窑门口,又反弹过来,把他撞倒了。迷糊就喊:砸,砸!用脚踢倒了一磊匣坯,竟拿起地上一把镢去砸烧着的窑的门墙。没砸开,又砸,老诚拉住了镢把,说:你不想活啦,那门墙一倒,火喷出来烧死你!老诚是铲了土往火膛里扔,窑火还是红的,迷糊在骂:烧他妈的×哩,没咱的份儿谁也甭想烧!老诚说:是没咱的份儿,可这是姓朱每户凑份子烧的窑,真的坏了一窑货,人家不跟你拼命啊!迷糊说:拼就拼,我怕啥哩?!老诚说:你是不怕,可我们还有老婆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