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和淑贞就在院门口叫庆满和庆金,说家里饭菜都放凉了。白雪忙去拉她们进来,她们不进来。白雪回来说了,竹青说:“大嫂一定是看见我们来了,还以为是四叔四婶叫了我们而没叫她生气了。”四婶说:“庆金,你叫去!”庆金说:“甭管她!”四婶自己去了院门口,淑贞人却走了。梅花见淑贞到底没来,话就多了,说:“白雪,你娘家是咋过年三十的,夏家可是年年都这样,男人们都各家轮着吃,媳妇娃娃在家硬等着,没有一年的三十饭能吃到热的!”白雪说:“我娘家没这么讲究。”夏天智说:“当年没分家时二十多口人在一个锅里吃,分了家这么走动,清风街也只有咱夏家!”梅花说:“我看亲热也不在于这样过年,各家吃各家的倒好。”夏天智说:“你尽胡说!吃饭最能体现家风的。”竹青说:“四叔好形式!”夏天智说:“该讲究形式的还得讲究形式,县上年年开人民代表大会的,会上还不是每个代表发了县长的报告稿,县长还不是在会上念报告稿。按你的说法,用不着代表去了,用不着县长念报告了,把报告稿一发就完了么?这也是形式,可这形式能体现庄严感,你知道不?”竹青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吃!”去盛了一碗米饭,对梅花说:“你也吃一碗,四婶做的饭香哩!”但做晚辈的却全站起来,说:“你们老人们慢慢吃,我们先走呀!”就都走了。
饭吃得并不热闹,而且剩下的饭菜又特别多。饭后,四婶就埋怨没吃好,剩下这么一堆这几天年里都得吃剩汤剩水了。夏天智便骂梅花和竹青不像样,尽说些没盐没醋的活败兴。四婶也说:“我看来,明年这三十饭就吃不到一块了,人是越来心越不回全了。”夏天智在火盆上熬罐罐茶,老熬不开,低头去吹火,灰眯了眼睛,也就不再熬了,起身去放高音喇叭,说:“今年村里没说要闹社火的话?”四婶说:“没见君亭说么!往年新生热火操办的,咋也咕咚不响了?”高音喇叭就响起了秦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