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我是半信半疑,信的是夏天义从来不说诓话,他把这件事当成他一生很羞愧的事,所以在二十天后才说给了我们;疑的是如今哪儿还有狼呢,我和哑巴曾三次半夜里到七里沟,走遍了每一个崖脚,每一丛梢林,都没见到过狼。但我现在回想,那一天我和哑巴迟去了七里沟,来运首先叫着跑到了夏天义身边,夏天义是直戳戳地站着,脸色苍白,五官僵硬得像是木刻的。我说:“天义伯,你来得早?”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我。我说:“你咋啦,伯!”将他一拉,他一下子倒在地上,像是倒了一捆柴。他说:“我的腿呢,腿呢?”我捏着他的腿,他没感觉。等缓过了一会儿神,夏天义说他头晕,我们扶他进木棚歇下,我看见了他的裤裆是湿的,而且一股臊味。
我和哑巴都以为夏天义是真病了,也不往别处想,到了中午,夏天义从木棚里出来,却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他是突然地吼了三声,对面崖畔上的岩鸡子起飞了三只,吓得我打了个哆嗦。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给我招手,要我和哑巴过去同他扳手腕。我一搭手,他便把我的手按倒了,而且使劲握我,我感觉骨头都要被握碎了,他还不丢手。哑巴的力气大,两人相持了两分钟,但最后还是他将哑巴的手按倒了。夏天义说:“你熊了,一个小伙子倒不如你爷!”我说:“天义伯,我爹要是还活着,你年纪大还是我爹年纪大?”夏天义说:“你爹比我小三岁,你爹没能耐,早早死了。”我说:“凭伯这手劲,你能活一百岁!”我这当然是恭维话,只说他听了哈哈一笑,但夏天义没有笑,却转了一下身,问:“我这头上有啥不一样?”我说:“前边头发白了,后边头发还是黑的。”夏天义说:“是一半白一半黑,那就是我才活了一半。我今年七十五了,我还要活它七十五年哩!我告诉你们,我夏天义二十岁上闹土改就当了村干部,我没亏过人,也没服过人,清风街大大小小的地主富农都是我给定的成分,清风街的水田旱田塬上坡下是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