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冒火了:“包括晚上一起上床!”她叫着。
“呸!”杨太太呸了一声,只好停止询问。心想,女儿再怎幺改变,说话还是那样没轻没重。
于是,杨太太不再追问女儿的闺中生活,杨羽裳也就继续着她的“冬眠”。在那恹恹长日里,她的思想常漫游在室外,漫游在冬季雨夜的渡轮上,漫游在新加坡的飞禽公园里!往事如烟,一去无痕。她追不回那些逝去的日子,她也扫不开那缠绕着她的回忆。为了这个,她曾经写下了一首小诗:“那回邂逅在雨雾里,你曾听过我的梦呓,而今你悄然离去,给我留下的只有回忆,我相信我并不伤悲,因为我忙碌不已-每日拾掇着那些回忆,拼凑成我的诗句!不知何时能对你朗读?共同再创造新的回忆!”
她把这首小诗题名叫“回忆”,夹在自己心爱的《唐诗宋词选》里面,当她用“唐诗宋词选”来打发时间的时候,她知道,事实上她是用“回忆”来打发时间。“不知何时能对你朗读?共同再创造新的回忆!”她明白,她永不会对他朗读,也永不会再有“新的回忆”。自从她回台湾后,慕枫和世浩虽然常到她家里来玩,却都绝口不提俞慕槐,她也没有问过,因为她知道自己已无权询问了!从婚礼过后,她再没见过他。她所住的房子在忠孝东路,与敦化南路只数步之遥,但这咫尺天涯,已难飞渡!
天更黑了,暮色更重了。她仍然蜷伏在那沙发里,不想做任何事情。秋桂在厨房里炒着菜,菜香弥漫在屋子里面,快吃她饭了吗?看样子,欧世澈是不会回来吃饭了,这样也好,她可以享受她的孤独,也能享受她的回忆!她叹口气,把头深深的埋进靠垫里面。
蓦然间,大门口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声,接着,门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怎幺了?难道是父亲和母亲来了吗?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父母了。跳起身来,她一叠连声的叫秋桂开门,一面把灯打开,她不愿父母看出她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