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了过来,怯怯的抚摸着她的肩膀,嘉文的头凑向了她,用那种孩子闯了祸而不知道如何去善后的口气,嗫嗫嚅嚅的说:“原谅我,湘怡,我不是有意的。”
湘怡抽噎得更加厉害了。
“真的,我不是有意的。”嘉文仍旧低声下气的说着。
湘怡把手放在嘉文的肩膀上,忍不住泪水的迸流,她哭泣着说:“我没有怪你,嘉文,我伤心的就在于你不是有意的呀!”
把头深深的埋进枕头里,她哭不尽自己的沉痛、悲愁、和无可奈何。夜被眼泪湿透,又被眼泪冲走,窗外,黎明已经近了。
同一个晚上,纪远和可欣在台北完成了他们小小的婚礼,没有请客,没有宴会,也没有蜜月旅行。下午三点钟,在法院公证,晚上,他们自己准备了一些酒菜,碰了杯,吃了所谓的交杯酒,唯一的宾客是从横贯公路赶来参加的小林。午夜,小林告辞,家里就剩下一对新夫妇和沈雅真默默相对了。
和嘉文类似,这对小夫妇没有分居出去,他们的新房是设在原来雅真那幢房子里,也就是可欣的卧室,稍加布置和改装而成。雅真对于这个婚礼,有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满,多年以来,她幻想过几百次可欣的婚礼,热闹、隆重、漂亮……
数不清的宾客,数不完的玫瑰花,可欣打扮得像个小仙子,和嘉文手挽手的周旋于宾客之间……可是,如今,她的女儿终于结婚了,新郎不是她幻想中的男孩子,一切也都和想像中差了十万八千里。旧的社会关系因婚变而打断,杜家和唐家自从毁婚后就断绝了来往。这婚礼,如此简陋,如此潦草,如此凄凉(在她眼睛里是这样),尤其是──和预料中差别得如此之大!使她充满了说不出的失望和伤心。她不了解这年轻的一对,从可欣毁婚之后,母女间就有一层无形的隔阂,现在,她感到这层隔阂更深了。
“妈妈,”可欣把母亲的茶杯里斟满了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