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已把家眷接了来了,夫人名叫弄玉,长得非常雅丽,而且温柔娴静。如果说云鹏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弄玉生过两个孩子,都是女儿,一个叫秋儿,八岁,一个叫冬儿,六岁,从此,就没再生育过。因为没儿子,弄玉比谁都急,常常劝云鹏纳妾,但是,关于这一点,云鹏却固执无比,他常对弄玉说:“生儿育女,本来就是碰运气。倒是夫妇恩爱,比什么都重要,我们本不相识,因父母之命而成亲,难得彼此有情,这是缘份。如果为了生儿子而纳妾,那个姨太太岂不成为生儿子的工具?这是糟蹋人的事,我不干!”
听出丈夫的意思,似乎碰别了知心合意的人,以“情”为出发点,则纳妾未尝不可。于是,弄玉买了好几个水葱一样的标致丫头,故意让她们侍候云鹏,挑灯倒茶,磨墨扇扇,……但是,那云鹏偏不动心,反打发她们走,宁愿用小书童喜儿,弄玉也就无可奈何了。私下里,丫头们称云鹏作“铁相公”,说他有铁一般的心肠,也有铁一般的定力,怎样如花似玉的人儿,他都不会动心。现在,这个“铁相公”就坐在书房中,百无聊赖的看着元曲,这时,他正看到一段文字,是:
“香梦回,才褪红鸳被,重点檀唇胭脂腻,匆匆挽个抛家髻,这春愁怎替?那新词且寄!”
一时间,他有些神思恍惚,阖上书,他陷入一阵深深的冥想中。书童喜儿,在一边静悄悄的扇着扇子,不敢打扰他,看样子,主人是要睡着了。房里燃着一炉檀香,轻烟缭绕,香气弥漫。绿色的竹帘子低低的垂着,窗外有几枝翠竹,有只蝉儿,不知歇在哪根竹子上,正在知溜知溜的唱着歌。片刻,蝉声停了,屋里更静,却从那靠街的一扇窗子外,传来一阵婉转而轻柔的、女性的歌声。云鹏不由自主的精神一振,侧身倾听,那歌声凄楚悲凉,唱的是:
“荒凉凉高秋时序,冷萧萧清霜天气,
怨嘹嘹西风雁声,啾唧唧四壁寒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