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着我那本“幽篁小筑星星点点”的杂记,试着把那些片片段段,零零碎碎的东西拼成一
篇完整的小说。我工作得很起劲。同时,每天晚上,我都要写一封长长的信给凌风。这使我
从离愁里解脱出来,我安静了,也成熟了。
这天,我到章伯母的书房里去找小说看,这间书房一直很吸引我。不止那满目琳琅的书
画和雕刻品,还因为这书房里有一种特殊的、宁静的气氛。坐在章伯母书桌前的椅子里我望
着墙上韦白所雕刻的菊花出神。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
他在问谁呢?问菊花?菊花是谁?为什么选择这样几句话?我摇摇头,或者什么都不
为,我太喜欢给任何事情找理由了。站起身来,我在书架上找了半天,不知道找那一本书
好,书桌上放着一本屠格涅夫的《烟》,我拿了起来,顺手翻着看看,随着我的翻弄,一张
折叠的信笺落了下来。我俯身拾起了信笺,出于一种朦胧的好奇,和探索的本能,我打开了
它。首先跃进眼帘的,是章伯母娟秀的字迹,抄录着一首张籍的诗:
“君知妾有失,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在这首诗的后面,笔迹变了,那是韦白遒劲有力的字,洋洋洒洒的写着:
“涓:一切我都明-,经过这么多年,我总算想透了,也了解你了,你不会离开他,我
也无缘得到你。人生的事,皆有定数,请相信我,现在,我已心平气和,无欲无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