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涌上一阵尴尬和不安,尤其,我很少被人当面指责。章伯母跨上前一步,把我拉向她的身边,说:
“坐吧!咏薇,你章伯伯肚子一饿,脾气就不好,吃过饭就没事了!”抬起头来,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一伟!吃饭吧!咏薇才来,你别吓着她!”
章伯伯坐了下来,眼光环席一扫。
“凌霄呢?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人总到不全!”
“我让他去找咏薇的,”章伯母说:“不等他了,大概马上就会来了。”我非常懊丧。只为了一时疏忽,就造成这样的混乱,作客的第一天,已得罪了我的主人。坐在那儿,我感到浑身不对劲。秀枝已经把冷饭都换了热的(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山地女孩子)。我迟迟不敢举箸,章伯母望着我说:
“怎么?咏薇?还要我给你布菜吗?吃吧!别把自己当客人!”我觉得我还是遵命的好,端起饭碗,我开始沉默的吃我的午餐。章伯伯已经大口大口的扒着饭粒,自顾自的狼吞虎咽,仿佛饿得可以连桌子都吞下去。一碗饭完了,他才抬起头来,瞪着章凌风说:“说说看,你为什么放了暑假十几天才回来?”
章凌风注视着他的父亲,嘴边带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你不会喜欢听我的谎话,爸爸。”他说。
“当然,你说实话!”“如果我说谎话,我会告诉你我留在学校里帮教授改考卷,你要实话,我只能说出来了,我帮你定做了一件皮夹克,服装店一直没做好,我只能留在台南等着。”
“你在这样的夏天帮我定做皮夹克吗?”章伯伯问。
“是呀,所以服装店的人说我是神经病!”章凌风神色自若的说。“唔,”章伯伯瞪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也说你是神经病!”他下了结论,又开始大口吃饭了。但他脸上浮起一层得意和满足之色,却不是他绷紧的肌肉所能掩饰的。我看了看章凌风,他眼里有一丝诡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