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凤倾璃的声音突然顿住,淹没在她指尖华丽厚重的命服上。如层层跌落的花瓣,如巍巍倾塌的高楼,如…天边一寸寸落山的夕阳。
她解开扣子,脱下那件属于大昭荣亲王世子妃,百年后第一个只有‘一品贵爵夫人’才配穿的诰命服。解下颈圈上的珠玉项链,拔下头上那些钗头凤发,落下一头如云长发。然后又扯了腰间金红色镶宝石的腰带,拔下手中羊脂玉手镯。
最后,她抬脚,穿上孙嬷嬷递上来的属于西戎皇室公主才配穿上的木屐。
凤倾璃呼吸一滞。
容烨也心神震动,握着玉隐的手微微收紧。
未曾想到,这个或温顺或刚烈或羞赧或俏皮女子,也有这般决绝的时候。
她脱下身上所有桎梏,抛却这重身份的牵挂。还其旧时容颜,一身白衣不染纤尘,长发柔顺黑亮,没有半点装饰。她回头,素颜不染半分粉黛,一脸清冷如月色,眉眼丽质天成如花似玉。一线樱唇薄如残阳,下巴尖尖细细。微仰起头,可以看清延伸至脖子的美好曲线。
长发在风中飞舞,她一身淡薄如纸。
这一刻,她却美得如同不小心踏足凡尘的精灵仙子。无人敢冒犯,无人敢靠近。只有屏住呼吸,膜拜她的美。
她眼神清清淡淡的扫过,却不知道是扫向何人,也或许谁都没有看。这一刻,多看是伤,留恋是痛。倒不如,不想见,不想恋,落得一身轻松,一心无物。
“回去吧,大昭未来的天子,镇南王府唯一的世子。”
她已经上了马车,声音清凌凌的传出来,字字如带毒的刀锋,森冷而嗜血。
凤倾璃身子一晃,急怒攻心,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溅落夕阳残红。
容烨一把扶住他,“阿璃——”
马儿一声嘶吼,再抬头望去,马车已经随着夕阳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