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在黄昏的夕光中,城上的守军都在忙碌地修葺着器械。有木匠用锤子叮当地敲着钉床,有泥水匠正在砌着损坏的雉堞,有百姓将自家的门板和墙砖运送城来。更有人甚至带着子侄将自家的棺材抬上城。
一个头须皆白的老头吃力地挑着粪担,每走一步,都会吐上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知道这城最迟明日就会被贼人攻破,也都知道等待大家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但说来也怪,大家都是一脸的平静,更有人甚至扯开了胸襟,露出干瘦的胸膛,沐浴着夕阳。
血战三日,孙元的亲卫同大家已经产生了兄弟般的情谊,这次却要弃他们而起,内心中若说没有一丝愧疚和悲痛也是假话。
孙元眼睛也是一热:“准备去吧!”
“将军,我能留下吗?”突然,那个士兵大着胆子小声问。
孙元:“你的意思是想战死在这里?”
那士兵没有说话,只倔强地抿起了嘴唇。
陆续又有几个亲兵走过来:“将军,我等也愿意留下。”
愚蠢,真他娘愚蠢!
突然间,孙元眼睛一热,险些掉下泪来:该死的衷孝节烈,该死的封建礼教。
半晌,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下去准备吧,执行命令。”
士兵们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都低着头,丧气地朝城下走去。
既然已经定下了连夜离开泗州的决策,孙元也不耽搁,径直回到自己的住所,叫手下收拾起行装,准备等半夜时就杀出城去,然后沿水路离开。
不过就这么灰溜溜偷偷摸摸地逃走,孙元还是觉得异常憋屈。毕竟是一个少年人,心中难免有一腔血气,他还是决定最后去见见方日昌那贼子和他好好理论理论。能不能要回马连说,可这口气却是咽不下去。
况且,朱玄水还没有回来,一切得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