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多鹤和这家人从来不用语言相处,只是常听到她用日语给孩子唱歌。多鹤又把那几个日本字说了一遍,然后眼睛很亮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二孩把毛笔递给她,又递给她一张纸。她偏着脑袋,抿着嘴,在纸上写下“春美”。
“这是小日本名字不是?”张站长问二孩。
“那不能叫咱张家孩子小日本名儿。”二孩娘说。
“只兴小日本叫‘春美’?”张站长凶他老婆,“他们还能占领咱这俩中国字呀?”
多鹤看看老两口,眼睛有些害怕的意思。她很少看见张站长这么凶狠。
“日本字就是从咱这儿拿去的!”张站长指点着纸上的字说,“我还偏叫春美!他们拿去了,我给它拿回来!都别吵吵了,就这么定了。”他甩甩手,出门接火车去了。
从此小环没事就抱着孩子出去逛。该喂奶的时间,她把她抱回家,喂了奶又抱出去。孩子细皮白肉的脸晒黑了,两个腮让风吹出两片皴红,渐渐也不那么安静了,刚刚长牙的嘴里又是涎水又是混沌不清的啰嗦。镇上的人老远就能看见小环怀里那件招展的桃红斗篷。
有一天二孩妈去镇上办事,看见小戏园子门口的台阶顶端坐着个大人,躺着个孩子。走近了,看见小环和孩子都在睡午觉。
二孩妈从来让媳妇三分,这时小脚一跺便叫喊起来。她说小环难道是想让孩子顺着台阶滚下来,跌得七窍流血吗?小环醒了,抱起孩子,拍打着桃红披风上的尘土、瓜子壳、纸烟蒂。一向占婆婆上风的小环这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二孩妈把孩子夺过来,事也不办了,小脚擂着小鼓一路回到家。
十分钟后小环回来了,完全不是在镇上张口结舌的样子,对婆婆的责骂回过味来了。是把她当后妈指责吗?是说她天天抱孩子出门为了把她摔个七窍流血吗?小环就是真有歪心眼也不能让谁指到脑门上骂,何况她对这孩子没有丝毫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