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肉他都卖给水煎包子铺了,他叫人吃水煎包子的时候看着点,别吃着匪爪匪毛。说笑着,他还是站在一局棋旁边骂这边孬骂那边笨,叫人拱卒又叫人跳马,不是耸勇这个悔棋,就是帮那个赖账。弄急了,下棋的人说:你能,你来下!孙怀清便说他后面油锅还开着哩。
知道真情的,只有葡萄。这天孙怀清和葡萄准备完第二天的货,已经二更了。他怕回村路上不安全,就和葡萄在店里凑合打个盹。葡萄在店堂里睡,他睡在作坊里。下半夜,有动静了。那人把门边的几块砖挪了出去,一个洞渐渐大起来。明显不是一天功夫了,也许这几块砖让他早早就撬松了。
铡刀摆好,张开的刀口正卡在洞边上。过了一会,洞能钻条狗了。他蹲在旁边,心想这一定是他过去没喂熟的“狗”,现在野出去做狼做狈了。
过一会,一只胳膊伸进来了。
孙怀清正要往下捺铡刀把,马上不动了。他差点上了当。这货还真学了正经本事,懂得用计,先弄条笤帚把裹了破衣服伸进来,看看里头有刀等着没有。孙怀清简直要笑出来了。
外头的人看看扫帚没挨刀,便伸进一只真胳膊来。孙怀清在想,是条右胳膊哩。右胳膊给他去掉了,这货以后再偷不成了。不过摇辘轳把也摇不成了,抱孩子也抱不成了。渐渐的,一个脑瓜顶也进来了。孙怀清想,对不起了,断一条右臂还不如把颈子也断了,不然一个男人,留条命留条左胳膊怎么养活老的小的?
他突然发现这脑瓜眼熟。脑瓜上长秃斑留了几块不毛之地,肉铜板似的光亮。这脑瓜是史五合的。五合来作坊学徒是五年前,他过去在洛阳城炸过油条麻花散子,手是巧手。来时三十岁,收下他是图他手巧。也是老规矩,新来的学徒一进作坊就吃三天糕点。最好最油腻的,尽吃,全都是刚刚从油锅捞上来,泡过蜂蜜、桂花、糖汁,撒了才炒的芝麻,一口咬下去半口蜜半口油,直拉粘扯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