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特的自我知觉;别人没有辫子,因此他们对自已的辫子始终有着最敏锐、脆弱的感知。在美国人以剪辫子做为欺凌、侮辱方式时,他们感到的疼痛是超乎肉体的。再有,美国警察在逮捕中国人后总以革去辫子来给予精神上的惩罚。这种象征性的惩罚使被捕的人甚至不能彻底回归于自已的同类。因此,辫子简直就成了露于肉体之外的,最先感知冷暖、痛痒的一束赤裸的神经!在如此的敏感程度下,人对世界的认识不可能客观,不可能正常。任何事物在他们心理上激起的反应,不可能不被夸大、变形。人的那些原本会永远沉睡的本性不可能不被惊动,从而给人们一些超常的、难以理喻的行为。对自身、对世界失常的认识,该是文学的缘起。
已不再是好听的故事了。不仅仅是了。人物内在的戏剧性远大于外在了,因为那高倍数的敏感。移民,这个特定环境把这种奇特的敏感诱发出来。
这一脉相承的敏感,也蠕动在我们身上——我们排行第五代移民。
为什么老是说移民文学是边缘文学呢?文学是人学,这是名cliché。任何能让文学家了解人学的环境、事件、生命形态被平等地看待,而不分主流、边缘。文学从不歧视它生存的地方,文学也从不选择它生根繁盛的土壤。有人的地方,有人之痛苦的地方,就是产生文学正宗的地方。有中国人的地方,就应该发生正宗的、主流的中国文学。
有多少作家是在离开乡土后,在飘泊过程中变得更加优秀了?康拉德(josephconrad)、纳博科夫(vladimirnabokov)、昆德拉(milankundera)、伊莎贝拉·阿言德(isabelauendene)……他们有的写移民后的生活,即便是写曾经在祖国的生活,也由于添了那层敏感而使作品添了深度和广度,添了一层与世界、其他民族和语言共通的襟怀。他们的故事和人物走出了俄罗斯、布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