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我他妈的连自己儿子都没背过。”老吴背着毕奇走走歇歇,到达鼓动地点时,大部队早已过去了。晚上领导当全团人的面革了老吴鼓动队长的职。老吴对毕奇说:“我老吴为我老子都没受过这种气。毕奇你以后成了大音乐家可要孝敬老吴。”大家这时都围着炊事班的炊火烫脚,没有凳子,只能站着,先烫一只脚,再烫第二只。老吴却搬了几块柴让毕奇坐。有人逗毕奇,说毕奇认老吴做爹算了,老吴这么疼你,亲爹都不会帮你洗脚、挑水泡。
毕奇只笑,露颗小虎牙。老吴捧着毕奇搁在他膝盖上的脚,上面的十几个水泡穿了刺,扎着引流液体的头发,乍看快成仙人掌了。老吴说:“怎么样?毕奇,就差给你抓屎抓尿了。”毕奇又羞了,说:“哎呀老吴!”老吴说:“屎尿咋个了?毕奇也太纯洁了。未必马克思就不屙屎?”大家笑着说老吴反动;老吴太粗,不配做毕奇的爹。毕奇这时抬起头,正好看见穗子。他笑了一下。穗子想,人们怎么了?从此对毕奇瞒下了她穗子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了?军训期间除了演出几乎没人练功。谁都没这份体力。不演出的晚上,大家洗洗衣服,早早就滚地铺了。文工团住的是一所小学,后面有座破礼堂。
偶尔需要排练,就去那里。天刚亮穗子已练功练得一身汗,见毕奇一手提谱夹一手拎琴盒进来。他说:“小萧真刻苦啊。觉都不睡!”穗子说你不也挺刻苦的。毕奇一边摆好谱子一边说:“天天这么翻跟斗,非摔了不可。”穗子原以为她私练“抢背”并没人留心。她脱下练功鞋,换了棉鞋,去取挂在锈铁钉上的棉衣。毕奇说:“哟快看!”穗子諕一跳,转过脸,见毕奇已经在她身后,离她半步远。他指着她侧腰说:“你刚才伸胳膊我都看见你肋巴骨了,一条一条特清楚!”她笑起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女舞蹈演员瘦得见骨,那是福气,举起胳膊还不见肋巴骨,在舞台上就成猪了。
毕奇像刚懂道理一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