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丹问她,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用的是他“记者”的口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价钱这么低廉。不过我们正在交涉这件事,要求他们搬迁。如果交涉成功,我们会买下整座鸡场,把它拆了之后,在那儿盖更多的公寓房子。到时候你买的这户就要升值一倍了。”
“如果交涉不成呢?”董丹问道。
“申奥刚刚成功,一定会在二OO八奥运之前,改造污染问题,我可以跟你保证。污染问题是我们政府现在最首要的工作项目,到那时候,养鸡场一定会不见的。臭味也一定会有大幅度的改善。”
她指近指远,手的动作看来也是经过排演的。她好像一个教马列主义的讲师,传授共产主义美丽理想,想帮你看到事物未来的样子,因此即使它们还只是美丽的蓝图,你已经可以提前享受。对于董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她的答案一点都不含糊,她跟他保证五年之内,这里会有小区医院,还会有专放外国电影的有线电视频道。董丹心想,她对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可不见得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很好,我喜欢。”董丹道。只有一样他喜欢的,那就是价钱。
王小姐喜形于色,请他们跟她回到办公室,他们可以拿到银行贷款以及政府抵押规定的一些数据。
他们又搭上了那座四边空无一物的电梯,挤在一堆空饭盒以及空水桶之间,从顶楼慢慢降下。董丹一直看着小梅。她张着充满梦幻的眼睛,对着工地为夜班工程突然点亮的一片银河般的灯火,自顾自地微笑。她或许是唯一对承诺不能兑现不会抗议的人。她从来不想知道她的人生中缺少了什么,不管是鱼翅、海螺、蟹爪、外国片有线电视台,或者只是一度有着自来水和抽水马桶的基本的人类生存空间。她也并不知道她在前两周失去了她的丈夫,至少是部分地失去了他——那失去的部分是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的。董丹伸出胳膊。轻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