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丹发现自己的嘴唇松开了。
“你……你说过的话都记不得?”
她回答的方式就是在他脚后跟上方的筋腱处用力一捏,立刻痛得张开口却叫不出声音。
“我没有姐姐。”
“哦,上次你是骗我的?”
“不,那时候我有个姐姐,现在没了。”
董丹坐直了身体,定定地看着她。她只盯着他的脚。“她死了。”
“出了车祸?”
“她把她存的钱借给了一个男的……”
那是她姐姐全部的储蓄。她把它借给了她的男朋友,之后要不回来。那是她姐姐从广州到上海到北京,一路打工,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她工作了十年,可是她的男朋友就这样把她的钱全拿走了。他穿最贵的衣服,戴最贵的翡翠戒指,参加最贵的俱乐部。他还有太太,也上最贵的美容院,每隔两天就做一次脸部保养。他反而欠她的钱不还。
“她是什么时候借他钱的?”董丹问道。原本那股自他的脚向全身抒发,抵达他小腹深部的快感慢慢停止了。
“大概六个月以前。”老十说。
“你姐姐怎么死的?是她男朋友还是男朋友的太太杀的?”她一直看着他的脚,两只手继续上下移动,快成一台按摩机了。
“不是。”
“那她是自杀的?”
“也不是。”
她木然的手在他也变得木然的脚上机械动作,上下、上下、上下。董丹不知道还该问什么。两人沉默了好几分钟后,老十终于开了口。六个月前,她姐姐企图把她的男朋友给毒死,结果那男人的儿子误吃下有毒的食物,她被判谋杀罪而逮捕。上个礼拜,他们执行了她的死刑。她才二十九岁,高大美丽,有一头长及大腿的秀发,她总是跟她的小妹妹说,按摩女郎的生涯也许会铺一条路,通向一份好运。说不定会很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