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很漂亮,十几座民宅看似散乱地排在一大片草坡之下,草坡上有数十排葡萄架,不远处有条小河,河旁是石块修砌而成的磨房。
农夫的家在村口,屋顶搭着浅灰色的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搭的厚密的原因,竟然看着有些厚重的感觉,房墙色是极淡的土灰,门上却涂着红浆果汁混树汁的漆,再加上屋前绿幽幽的草,蓝色的院栅,整体显得格外鲜艳。
屋内的陈设倒是寻常,宁缺那双被田园风光喂饱的眼睛终于可以暂时休息。农夫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解释说自己的老婆孩子去山后的林子里去摘什么野果,然后端出了妻子给他预备好的、谈不上丰盛的菜肴,又在井旁去洗了盆瓜果和一把时新野蔬,把酱碗和酒壶往桌上一搁。
宁缺也不客气,就着蘸酱菜和一碗猪蹄,便喝起起酒来。他本就是个好酒之人,酒量却很糟糕,想着稍后还要赶路,喝了两碗,便把酒碗递给了桑桑。
桑桑越喝眼睛越亮。农家自酿的包谷酒不可能比九江双蒸更烈更美,但只要是酒,便能令她欢喜。农夫看着这个身穿侍女服的小姑娘居然如此擅饮,顿时梦回吹角连营当年,兴奋地与她拼起酒来。
能够在酒道上战胜桑桑的人,以前没有出现过,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出现。宁缺不行,隆庆不行,农夫自然也不行。没有过多长时间,他黝黑的脸颊便变得通红,言谈间酒气渐重,口齿也变得有些不清。
便在这时,小院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急促的叩门声和催促声。
宁缺早就听着动静,想着从来只有话本小说里的钦差大臣,才会随便吃顿饭,便遇着不长眼的歹人,难道如今的自己也有了这等待遇?
他并不知道朝小树在大河国乡下便遇着过闯门,也没有想明白天枢处客卿加暗侍卫荣誉总管再加夫子亲传弟子的身份其实远远要高于所谓钦差,只是总觉得这事情来的有些太没道理,便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