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那道声音,便是那位道人的问话。
听着这个问题,他英挺的双眉微微蹙起,显得有些痛苦,低着头看着脚旁粘液中正正在挣扎的一只小虾,喃喃说道:“无法满足又能如何?”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远处小船上那名青衣道人,带着几丝怨恨和惘然说道:“光明已经遗弃了自己,黑暗都不屑于杀死自己,像我这样的废物,还有什么资格说不满?我还能企盼怎样的人生?”
青衣道人的声音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再次在隆庆脑中清晰响起。”你是光明的,眼中必是光明的,你是黑暗的,眼中必是黑暗的。这一年来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还没有明白光明与黑暗之间真正的关系?”
隆庆想起书院登山时的那场梦,那场令他无比痛苦无比骄傲无比辉煌最终却无比惘然的梦,想起梦里的万丈金光,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身体却骤然寒冷起来,在深春的朝阳下开始颤抖不安。
“但那不是我的最初的信仰。”
他盯着远处船上那名青衣道人,颤抖的声音像船桅上的风湍般,生硬而寒冷地从唇齿间传出来,带着无尽的绝望。
青衣道人没有转身,依旧负手看着红融的朝阳。
“信仰可以让你满足吗?”
隆庆回答道:“曾经可以。”
青衣道人沉默。
隆庆低下头去,看着脚畔依然在挣扎的那只小虾,痛苦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青衣道人说道:“可以。”
隆庆有些惘然问道:“值得吗?”
青衣道人说道:“值不值得,要看满不满足,你若满足于现在,就不值得,如果你还有一丝不满足,那便值得,我一向以为人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的满足,那么我认为无论何时这都是值得的。”
终究又回到了满足这个最初的问题上。
隆庆强行压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