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如遭雷击,却依然强行坚持着装傻当作没有听懂。
夫子看着他笑了笑,说道:“装傻的本事倒是世间一流,只是你身后的衣裳已经湿了,脚只怕也要把那颗石头踩碎,还装什么呢?”
被直接点穿,宁缺就像是破了的酒罐,再也没有力气坚持下去,哎哟一声跌坐到了地上,拼命地揉着抽筋了的小腿和脚底。
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他,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便提着食盒继续往坡上走。
那声叹息很轻,落在宁缺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心想莫不是夫子对自己失望透顶,这该如何是好?
他这一世历尽千劫百难,不知在生死间来回了多少次,才终于走进了书院后山,有了如今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老师,哪里能够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化为泡影?
宁缺像被蛰了屁股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上前去,恭敬地跟在夫子身后,伸手便想替他老人家提食盒。
夫子没有把食盒交给他,看了茫然站在冬草里的唐小棠一眼,挥手把她召了过来,然后把手里的食盒交到了她的手中。
唐小棠这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从宁缺的神情和先前那番对话中,确认了这位高大老人的身份,小手接住沉甸甸的食盒,笑着看了宁缺一眼,带着小白狼兴高彩烈跟在夫子身后向书院里走去。
看着斜斜石阶上夫子肃然高大的背影,宁缺沮丧到了极点。
他本想着自己是书院二层楼最小的学生,那便是传说中的老幺,凭自己脸厚心黑嘴巴甜的能耐,一定能把夫子哄的开开心心,日后在书院里倍受宠爱,然而谁能想到松鹤楼露台上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被自己嘲笑奚落打趣了半夜的老家伙便是自己的老师?
而且看眼下情形,夫子只怕还真会把唐小棠收进书院二层楼,那岂不是说自己连老幺这个天然受保护的地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