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要紧处,此时场院里针落可闻:“……有宫人以黄娇进奉,上甚喜之……故而兹领户部命,令青神县每年和买黄娇十桶六千斤,年前押解进京。其每桶之价,当比市价高出三成,不得使百姓吃亏。”顿一下,又念出落款道:“钦命益州路转运使,提点两川军务田况。”
听了宋大令这话,李简李老板的泪都下来了,旁人以为他这是激动的。殊不知,李简最想干的,是骂娘!骂宋大令他娘!
他可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宋大令说是要买一百桶,并出示了相关文书的。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有王方这样的大儒作见证,姓宋的却又改口说,只要原先的十分之一,而且价格还得高于零售价三成!
这一改口,不啻天壤之别……无耻,无耻之尤!
要是按照前者,李简除了全家上吊自杀,没有别的办法。要是按后者,他却可以在纳贡之后,还有余力打出‘贡酒生产商’的旗号,比那些官营酒商可风光多了。
想到这,他看了王老夫子身后一眼,那里立着一位身穿儒袍、英气勃勃的少年。
那少年自然是陈恪。毫无疑问,他才是黄娇酒场真正的大脑。
其实在七月底,那位老朋友陈通判,便让家人捎信给他,告诉他京里的同僚已经打听清楚……户部只要求和买十桶。多出来的九十桶,多半是地方官巧立名目,用于打点人情、个人享受……甚至转卖掉了。
陈恪当时就恨不得去质问宋大令一番,然后好好赏他几个大耳瓜子。但是稍一冷静,便知道万万鲁莽不得……宋大令虽然有罪,自己手里却没有任何证据。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民告官,胜算极低不说,还会被打上‘刁民’的标签,从此成为官场眼中的异类,给曰后的前途蒙上一层阴影。
好在陈恪点子多,他采取逆向思维——你们不是怕声张么?那我就大艹大办,让满世界都做个见证。